半只橘子

给洛卡的第二篇

这对太好吃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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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莱恩国王的葬礼结束后，洛萨就知道时间到了。

联盟成立，人类和兽人之间的战争真正拉开了序幕，这注定不是一场令人感到愉快的话剧，流血和战争从来不会成为人们愿意津津乐道的话题，遗憾的是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幸运的话，终有一日所有战争都会结束，艾泽拉斯也能够回到往日的平和安定，而实现这个奢望的人，至少现在，只能是安度因·洛萨，受人爱戴的联盟摄政王。

 

洛萨梦见了卡伦被黑手杀害的画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尖利的爪刃穿透独子胸膛的画面直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有时候他还会梦见莱恩，已经死去的莱恩，脖颈上是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小刀。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会梦见卡德加，在卡拉赞，几乎被邪能控制的法师为他张开保护罩，或者在飞往卡拉赞的狮鹫背上，卡德加坐在他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像只受惊的兔子。

而事实证明今天他的运气并不好，洛萨再一次从血淋淋的梦境中惊醒，桌面上有大量未得及审阅的文书，一碗冷却的茶以及一盏油灯，灯罩里的火光摇摇晃晃，像名醉汉，提醒他灯油将要耗完。很好，摄政王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羽毛笔，有点儿自嘲地想，又一个无眠的美丽的夜晚。

油灯在掩盖了月亮的乌云被风吹开的时候终于熄灭，苍白的月色成为书房里唯一的光源，而这道晦暗的亮光事实上并无益于洛萨处理完剩下的公文。乌鸦的叫声透过紧闭的窗户，模糊而沙哑，像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跑调的歌声。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他会吩咐侍从给他拿一壶酒，但是考虑到大部分侍者或许都已经休息了，他选择亲自去一趟酒窖。

他快步走下楼梯，拐过几条走廊，发现藏书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微弱的光芒从门缝透出来，在大理石铺就的走廊上铺下一条明亮的带子。

除了卡德加，暴风城内并没有太多人愿意牺牲休息时间去看一些枯燥无味的古籍。洛萨轻轻把门推开，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非常想念法师那张年轻而稚嫩的脸，或许因为卡德加没有如愿出现在他的梦里，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事实上，这三天以来，除了给他送餐的塔利亚和偶尔来汇报战备情况的将领和矮人以外，他并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

洛萨沿着书架间的狭窄通道兜兜转转，终于发现了几乎被铺满尘埃的古籍淹没的卡德加，他的身旁凌乱地铺了些字迹潦草的手稿，身后有一张毛毯，上面沾了些许羽毛笔的墨水，不难猜想这几天卡德加并没有过得比洛萨好多少。

“书呆子，你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间了吗？”

直到洛萨开口为止卡德加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而后者显然被吓了一跳，差点儿就发动咒术把登基不久的摄政王按在书架上。

“你吓到我了，洛萨，而且我不叫书呆子。”卡德加不厌其烦地重复道。

“是的，当然，请你接受我的道歉。”洛萨毫无诚意地说，走过去，搬开高塔一般的书堆，在法师身旁坐了下来，随手拿起几张手稿，“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事情？”

“差不多。”法师低下头继续他被中断的阅读。

“看着我，卡德加。”

当洛萨不叫他‘孩子’或者‘书呆子’的时候，卡德加就知道，接下来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只能乖顺地听从。

他抬起头，盯着摄政王那双充满诱惑力的蓝色眼睛。对方伸出手捧住他的脸，布满粗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因为休息不足而变得愈发显眼的眼袋，令他觉得头皮发麻。

“这几天你到底有没有睡觉？”摄政王的眉头蹙起来，像个解不开的死结。

“……当然，虽然不多。”卡德加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快了些，或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许是因为来得过于突然的亲昵。

“为什么？”

“我只是想……为你做点儿什么。”卡德加的声音低下去，洛萨能从中读出些许不明显的委屈。上次做同样的事情时，他所有的努力都被麦迪文视为无用功并付之一炬，尽管那时麦迪文已经被邪能所影响，但他还是不希望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毕竟那种滋味的确不太好受。

“谢谢你，为你所做的一切。”洛萨说。卡德加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直到洛萨捧着他的脸，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谢谢你，卡德加。”

法师觉得自己的脸烧了起来，他挣开洛萨的手，低下头，随手把书翻过去一页，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不……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

藏书室里很安静，到处都弥漫着莎草纸和尘埃的味道，固定在墙壁上的油灯把这里照得宛如白昼，而卡德加现在只希望它们全部熄灭，以免洛萨敏锐地注意到他红得通透的耳根。

但事实上洛萨已经注意到了，而出于某种心理，他并不打算提出来，“既然已经收到我的谢意了，那你也该去休息了。”

“……什么？不，我必须看完这本。”

经过第一次兽人战争后，许多人都把卡德加视作一名出色的法师，守护者的最佳候选人，而大部分时候，在洛萨看来，卡德加更像是一只温顺而且容易受惊的家兔，毛色最好是雪一样的白色，干干净净。事实上，卡德加现在看起来就很像一只被人碰了尾巴的兔子，四肢手足无措地到处乱抓，而洛萨现在要做的就是提着他的耳朵把他拎起来。

摄政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然后在卡德加以为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的时候，一下子把年轻的法师横抱在怀里。

“什么？！”

“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重。”洛萨抱着卡德加走出藏书室，后者的挣扎对于他来说比刚出生没多久的山猫还要无力。“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用法术，就像你最擅长的那样，而我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捂住你的嘴。”

“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你去休息，或者说，强迫你去休息。”

洛萨抱着法师走过几条洒满了月色的走廊，最终到了他的寝室。

他把卡德加放下来。

“……这可不是我的房间。”出于天生的强烈好奇心，卡德加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身离开，反而慢慢地走了进去，环顾一周这个对于他来说有点儿太大的房间。房内没有烛台或是油灯，但卡德加还是借着月光看清了这里的布置。床，桌子和书架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属于各种各样的武器，长剑，铁盾，火枪，墙角还有一套护理良好的战甲，被从窗外透进来的月色点亮，发出冰冷的光芒。

洛萨走到一把长剑旁边，把它拿在手里，借着晦暗的光芒仔细端详，“我们身边的死亡太多了，卡德加，我总是会做噩梦，梦到他们的死亡。他们向我呼救，而我每次伸出手却只能抓到空气，一次又一次。”

“我猜这就是你把自己关在书房几乎不愿意休息的原因……？”

“你说你希望为我做点儿什么。”洛萨放下长剑，看着站在阴影中的卡德加，“考虑到肯瑞托的老头们并不会给你传授一些好听的睡前故事，你可以选择使用能让人熟睡的法术——如果有的话，或者，陪我休息。”

卡德加局促地抓住自己的衣摆，他能选择离开，但他并不会那么做，任谁都能感觉到现在的摄政王到底有多么疲倦，他不希望对方糟糕的状态因为自己的鲁莽而雪上加霜。而且，平心而论，洛萨的大床看上去比藏书室的毯子舒服不少。

“如果这么做对你有任何帮助的话，当然，洛萨，我愿意。”

 

凌晨时分，乌鸦的叫声终于停了下来，暴风城的一切都滑入寂静。

数天以来几乎不曾休息的两人在彼此的心跳声中依偎而眠，如果可以，他们甚至能交换各自所做的美梦。

 

FIN.

差点没刹住开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