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weet Tooth

现代AU。一发完。

新年快乐!张嘴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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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古色古香的木格玻璃门,挂牌上有Bienvenue字样。

康纳握住门把,推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里全都是汗。他从机场打车来到这里,而非常不幸,出租车司机以设备故障为由没有为他开空调。

微凉的空气带着奶油和可可的香气,从门的另一边扑过来。夏季,巴黎午后一点,气温高得能把树上的果子烤熟。咖啡店里客人不多,放置有各式蛋糕和松饼的玻璃柜台后并没有店主的身影,或许对方正在厨房里把刚磨好的咖啡煮沸。

康纳在窗边坐下,松了松领带,一个约摸十岁的男孩走过来,微笑着向他推荐柚子绿茶和熔岩蛋糕。

“不,谢谢,我想要——”桌面上的卡片写着咖啡馆的名字,Tik Tok,当然不是法文。

“黑咖啡,少奶少糖,松饼不加任何酱料或蜂蜜。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对吗,列昂?”一只手忽然放在男孩头上,后者看了眼身后的长发男人,又看了眼康纳,点点头,跑到厨房。

亚诺穿着白衬衫,最上方的两个纽扣松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在康纳对面坐下,解下深棕色的围裙。“希望你的口味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的习惯。”

“我一直坚信三年时间并不足以改变你的喜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点亮亚诺琥珀色的瞳仁。康纳觉得对方脸上那道伤疤比起他们分开的时候淡了不少,或许只是错觉。店里播着音乐,很轻的蓝调,像冒着气泡的柠檬苏打水。

列昂很快把松饼和咖啡端了上来。

“洪都拉斯的咖啡豆,”袅袅雾气在白瓷杯上方升腾,一股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缓慢散开,亚诺用左手食指轻敲桌面,笑容带着些许自信,“不比秘鲁的糟糕。”

康纳喝了一口,点头表示肯定,“是的,非常美味。”

“当然。”

用钢叉把松饼送到嘴边的时候,康纳注意到亚诺衬衫上沾着的棕色咖啡末,或许还有面粉,但在白衬衫上并不显眼。咬了一口松饼,他试图想象亚诺在厨房里煮咖啡搓面团的模样,浮现的却只有三年前他穿着ICPO制服扣动扳机的神态,冷静而果断。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不算长,但已经足以把亚诺手上的硝烟和血腥味换成咖啡豆和奶油的香气。

松饼被烤得恰到好处,松脆的外皮裹着甜软的饼芯,带着浅淡的奶香。康纳很快把整块松饼吃完,这很奇怪,他不喜欢甜食,不至于厌恶,但在大多数时候不会看着空了的餐盘产生‘分量不够’的想法。

亚诺看着康纳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忽然说,“你不是来巴黎旅游的,康纳。”

“是的,公事。”ICPO探员回答得很快,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掩饰。而亚诺对此也心知肚明,‘公事’已经是康纳能够给他的最完整的答案,从退出ICPO开始,他就没有了解具体任务内容的权力。

“注意安全。”亚诺没有多问,走到康纳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和康纳记忆中不差分毫,“这里随时欢迎你。”

咖啡店主转身折进厨房,ICPO探员不动声色地抓住那只带有可可香气的手,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明天我还会来。”

“Bienve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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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康纳每天在亚诺的咖啡店里坐上一两个小时的做法并不明智。他落脚的酒店距离咖啡店有相当一段距离,坐地铁需要花费二十分钟,选择公共汽车或许会更糟。但每次拉开店里的木椅坐下来,他就知道亚诺不会让他失望。

放在康纳面前的甜点每天都不同,欧培拉,玛德琳,舒芙蕾,布列塔尼,经典的法式甜点,甚至有一部分亚诺的原创款式,没有名字,但就造型和口味而言完全不比传统款式糟糕。这种情况持续了七天,亚诺终于在第八天成功让康纳挑剔的味蕾接受了巧克力慕斯。

第九天,勃朗峰栗子蛋糕,比巧克力慕斯更加甜腻。蛋糕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栗子奶油,覆着些许细碎的糖晶,像亚诺毫无恶意的恶作剧。ICPO探员看了眼对方围裙上沾着的奶油和面粉,面不改色地把它吃完,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就像在这以前的八天。

“今天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亚诺。”康纳把钢叉放在餐盘边缘,喝了口薄荷叶柠檬汽水,一个不错的搭配,能够迅速冲淡口腔内那股腻人的甜味。

亚诺知道康纳还留在缉毒科,尽管后者对此只字未提。而且,是的,跨国的毒贩往往不好对付,亚诺和康纳曾经带着他们的队伍在半个月内飞遍四个大洲,仅仅为了追捕一个只有十来人的团伙。

“我知道了。”亚诺觉得康纳冷峻的面部线条在午后的阳光中变得柔和了些,“Je vous souhaite le meilleur。”

 “Merci。”康纳用并不标准的法语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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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诺混混沌沌地醒过来,脑袋像被灌进了重金属,又重又痛,光是抬起眼皮就花费了他好几分钟。过了十秒,或者更多,他才完全看清周围的环境。

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滴水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过来,唯一一扇窗户被木板封死了,没有任何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大概已经到了晚上,室内的亮度仅靠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支撑着,由于电压不稳,不时会闪烁几下,有随时熄灭的可能性。

亚诺觉得喉咙发干,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发现自己的嘴里带着一股血腥味,肺部也随着呼吸一下下地发疼,像是被灌进了一杯混有碎玻璃的水。

显而易见,亚诺昏迷期间发生了不少事。

他被固定在一张铁床上,双手反铐在身后,双脚则锁在了床尾的铁栏,用的都是冷冰冰的镣铐。亚诺扭了扭腰,试图坐起来,身体每个角落马上随着这个小小的动作发出凄厉的哀鸣,他呜咽了一声,腰刚抬起来一点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铁床已经十分老旧,随着亚诺的动作发出钝重的响声,床头的铁栏已经被锈蚀得只剩下一层脆弱的铁皮,这是件好事,否则他的手现在或许正被铐在床头。

借着昏暗的灯光,亚诺看清散落在地上的空针筒,四个,里面残留的药水成分很有可能是巴比妥类,或者苯二氮草类。

大量的镇静剂,不难理解为什么自己完全无法在被施虐的时候恢复哪怕只是一点意识。

而这出闹剧,亚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跟康纳手头上的任务有关。这名ICPO探员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除了同僚接触得最多的就是亚诺,一名温和无害的咖啡店主,交易筹码的最佳选择。

毒贩们对敌人做周全调查的耐心和坚信亚诺能成为筹码的信心值得肯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意识到亚诺也是一名出色的ICPO探员,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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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诺用铁床上的弹簧丝打开了手脚铐,身上的伤拖慢了他的速度,上一次做同样的事情是在四年前的斯图加特,他从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把被俘女孩救了出来,解开手铐仅仅花了三分钟,而这次是七分钟,或许更多。

在被木板钉死的窗户和可能有人守着的铁门之间,亚诺选择了前者。

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个理智的决定,房间里没有任何能够拔钉子的工具,木板本身也很厚。白炽灯闪了几下,似乎在嘲笑他的孤立无援。

亚诺重新坐到铁床上,疼痛感像潜伏的野兽,再次向他扑了过去。解开镣铐的时候亚诺出了不少汗,现在开始慢慢蒸发,凉意把他包围起来,像在阿拉伯半岛上晒完太阳后又被扔进波斯湾。

等待救援未尝不可,至少从字面上看来要比千方百计逃出去容易得多,他所需要做的就只是躺在铁床上,呼吸,不让心跳停止。

然而这种做法会让整个ICPO队伍,以及康纳,处于极度被动的地位。

亚诺看了眼锈迹斑斑的铁门,从铁床上抽出一根新的弹簧丝,弯出一个形状。

毒贩不会杀了作为筹码的自己,这是亚诺现在唯一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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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针筒里剩下的药剂足够让一名一米八的男人失去意识,但在此以前对方挣扎得非常厉害,亚诺因此挨了两拳,一拳在小腹,另一拳在左脸。

走道里很安静,亚诺强忍身上的痛楚把昏迷的男人拖进房间,只希望刚才的响动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手电筒,一部无线电,两把P22型手枪,三个弹夹,一串钥匙,外加一把FALLKNIVENMC1军刀,没有霰弹枪,轻装上阵,完全相信被锁在房间里的人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胁。

亚诺提了提嘴角,直接把背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后按照同样的方式把男人跟铁床铐在一起。

走廊的窗户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窗台上有蜗牛死亡后留下的壳和干枯的青苔。亚诺用沾了些许血迹的袖口在玻璃上擦出一个圆,望出去,意识到这是一栋荒废在郊区的建筑,而自己被囚禁在二楼。

他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借助刚才捡到的一块镜子碎片确认窗户下方的守卫情况,然后才放心地跳了下去。尽管有草坪作为缓冲,但带着浑身的瘀伤,碰到地面的时候亚诺还是吃痛地低哼了一声,他觉得嘴里的血腥味忽然变重了,或许只是错觉。

在军营里受训三年,再加上五年在ICPO工作的经验,这点伤对于亚诺来说并不是大问题,最让他感到不快的,是自己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几乎被揍到内脏出血。

一楼的窗户只有一扇是亮着的,他不动声色地挪过去,窗玻璃碎了一个角,亚诺能借此把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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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诺走了接近两个小时才找到最近的一条公路,当时他已经接近虚脱,手电筒的电量也所剩不多。而幸运的是,他只在公路边等了数十分钟,就有一辆装载着大量木料的货车开了过来。他用最后的力气冲到货车前面,在刺眼的车头灯光中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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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亚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目及之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医护仪器工作的滴滴声不绝于耳,对于绝处逢生的亚诺来说就像每天清晨的鸟叫一样动听。

“感觉怎么样,亚诺。”康纳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对方布满划痕的手。

嘴角的伤敷了药,一阵阵地发疼,亚诺不动声色地用它扯出一个笑容,“不坏。”

他当然不会对康纳坦白自己身上的疼痛并没有比昏迷前减轻分毫的事实。

“你因为虚脱昏迷了十二个小时,只要有足够的进食和休息就能恢复,身上的伤都只是外伤,没有什么大问题。”康纳站起来,扣好西装外套的纽扣,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餐盒,“炖菜和稀饭,有胃口的话就尽量吃一点。”

康纳尽力把所有情绪都敛到黑色的瞳仁后,不冷不热的视线扫过对方颧骨和嘴角上的瘀血,最后停在脸颊上那几道细细的划痕,血痂结在上面,暗红色,凝固的血。他的手握了握,然后又松开。

“好好休息,再见。”他说,转过身,不让对方捕抓到自己表情的微妙变化。

亚诺马上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腕,扯动了手臂上的一大块瘀伤,他吃痛地发出一声呜咽。

后者担心地回过头,轻轻扶住对方的手臂,重新放到床上。“别乱动。”

除了亚诺,没有人知道康纳那双粗糙的大手竟然能把力度控制在这么轻柔的程度,甚至,毫不夸张,不会比一根羽毛重多少。

“你们想要的那条‘大鱼’不在巴黎。”或许是疼痛所致,亚诺觉得做出伸手这个动作所消耗的卡路里并不比跑5000米少,他靠着松软的枕头,深吸了口气,“巴黎的‘小鱼’就是为了分散ICPO的注意力才故意把事情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小鱼’能够做我们的鱼饵。”亚诺的自信丝毫不经掩饰,琥珀色的眸子褶褶生辉,“他们在发现我逃跑了以后肯定会撤出原来那栋建筑,现在回头搜捕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

亚诺抢过来的军绿色背包就倚在床边,他弯下腰,试图打开它,康纳代劳之余还不忘用恰到好处的力度重新把亚诺按回到床上。

“我们都知道一台无线电能为我们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亚诺把无线电从包里拿出来,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康纳接过那部机器,“肖恩他们能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最后一件事。”青年招了招手,示意康纳凑过去。后者照做了,却在弯下腰的一瞬被对方抓住领带,往病床的方向扯了过去。

亚诺用自己的嘴唇覆上康纳的,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唇瓣因为缺水干裂得厉害,再被这么一撞,唇舌之间全是血的腥味。康纳愣了一下,扶住床沿,伸出舌头舔去对方唇瓣上渗出来的血。

“你不需要为这次的事情感到愧疚,康纳,我很高兴能再次和你见面。”这个清浅的吻持续了五秒,或许更少,亚诺放开对方那条已经被自己弄皱的蓝色领带,“至于这出闹剧,我想他们帮我在蛋糕和子弹之间做出了选择,从某个方面来说。”

“是的,还附带了点儿礼物。”康纳用余光扫过亚诺裹着纱布的手臂和脚腕。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亚诺,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想知道。”

“什么?”

“刚才的吻是法国人的礼节吗?”

亚诺提起嘴角,琥珀色的眸子里盈满笑意,然后他伸出受伤的双臂搂住对方的脖子,“当然不是,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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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

“给你们一个惊喜!”

早上九点,ICPO的驻美分部里,今天脑袋依旧不太正常的缉毒科领头羊艾吉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没有人有心思理他。两周前的案件完全没有着落,这半个月来他们一直忙碌于此,而‘大鱼’显然已经从巴黎游到了世界上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尽管他们动用了各种力量,得到的信息依然十分有限。

“我知道你们现在最需要什么。”艾吉奥依旧笑吟吟。

“咖啡。”伊薇说。

“双层汉堡。”雅各布补充。

“枕头。”阿泰尔趴在办公桌上,从声音听来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带薪休假。”爱德华用布满血丝的眼球盯着一份报告,事实上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不不不。”艾吉奥摇了摇头,“你们,不,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的伙伴。”

黑色签字笔在海尔森手里转了一圈,“如果这次还是从鉴定科调过来的废物的话,我想你还是直接请他回去比较好。”

艾吉奥对此的回答是抿起嘴。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纠缠下去,用力拍了拍会议室的门,“欢迎我们的‘老’新人!”

数秒的沉默后,亚诺走了进来,嘴角微提,穿着三年前那套西服,银色领带,黑衬衫搭配灰色的外套,沉稳得恰到好处,仿佛他将要面对的不是繁重的追捕工作,而是一次难得的音乐会。

康纳离开座位,第一个走到他面前。

“欢迎回来。”他说,伸出了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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