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瑟西】Orange Juice

*AU

乔瑟夫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几乎是全部。

他比起充满了空调冷气的室内,更乐于坐于店门旁那把不太大的太阳伞下的桌子旁;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而其中巧克力蛋糕绝对位列前三;酷爱鲜榨的果汁,但不能往里面加太多的冰块——结合前一点,乔瑟夫猜测他或许有蛀牙;会在午后两三点的时分到店里来,就着夏日的炎热和阳光翻开一本很厚的硬皮诗集,然后戴上黑框眼镜。

他是暑假期间到纽约K大来参观学习的大学生,跨过一个大洋,来自意大利。

他的名字叫西撒·齐贝林。

 

咖啡店是乔瑟夫的奶奶,艾丽娜,为了打发闲暇的时间而开的,位于纽约一个不太起眼的街角。大学的课程总是算不上很多,因而乔瑟夫经常能腾出时间到店里来打打杂。

店面的风格很简朴,与之相对的,它的生意也是做得不浅不淡。客人主要集中在午后一点到傍晚六点到来,乔瑟夫第一次见到西撒,也是在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分,一个充满了蝉鸣与汗水的七月午后。

乔瑟夫已经完全记不起当时的情况。那次西撒在店里点了一杯冰橙汁,翻着一本很厚的书坐了至少有一个小时。但那六十分钟留在乔瑟夫脑中的记忆就只有第一个瞬间。

闪电的速度很快,可一旦被击中,那种感觉就算穷尽一生也无法抛诸脑后。而西撒就像那道闪电,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乔瑟夫,而他本人却对此浑然不觉。

自此以后西撒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手里的书换了好几本,但每次所点的东西都如出一辙。冰橙汁,偶尔还会加上牛奶布丁之类的小甜食。

乔瑟夫包揽了这位客人的所有服务,囊括了点餐,送餐,添水甚至送餐巾。但这并不意味着现状会有任何改变。

西撒依旧一直专注于他的阅读,偶尔会抬起头来对乔瑟夫看上去理所当然的服务说声谢谢,而乔瑟夫也一如既往地不擅言辞——仅仅在西撒面前——他想他或许可以跟对方说点儿类似于“老规矩,一杯果汁?”“这天怎么见鬼的不会降温啊,你看需不需要到店里去坐坐?”这样的话,然后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展开接下来的对话。

前提是乔瑟夫转得比时针还慢的脑子能够在西撒离开之前意识到这点。

“这是你点的果汁。”

“谢谢。”

说完,西撒总会微微抬头,对乔瑟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澄澈的眸子里闪着干净的绿色。然后乔瑟夫的时间就会在那个瞬间戛然而止。

这是个好的开始,这没有人能否认,但它只是个开始,永远都不会有后续。

这种情况日复一日地持续了一个多月。

直到八月中旬,西撒改变了一如既往的状态,带着两名女生进了店门。

那次西撒并没有坐在他喜欢坐的那个位置上,也没有点冰橙汁。他一反常态地在店里空调最猛的那桌坐下,没有戴眼镜也不再翻书,点了三份巧克力蛋糕和三杯樱桃汽水。

只有那个时候乔瑟夫觉得西撒不是西撒。至少不是他所憧憬的那个西撒。

于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有种一定要做点儿什么的冲动——毕竟带着蛀牙吃过分甜腻的食物并不好过。

只是这个原因而已。至少他是试着这么说服自己的。

“抱歉,因为原料不足,巧克力蛋糕只做出了两份。剩下的那份我们会用本店同等价值的甜品代替。”乔瑟夫把蛋糕端上来,分别放到两名女生的面前,不动声色地说着不会被拆穿的谎。

“好可惜啊……西撒,我把我的这份给你吧。”其中一个说道。

“不,巧克力蛋糕当然更适合你们这种可爱的女生。”西撒谈吐从容,只一句话就让这个争论没有了下文。

啧。乔瑟夫站在两米以外的地方,不经意地咂了咂舌。

此刻,他表面上正拿着托盘等待下一位客人的到来,实际上已经把几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桌的三个人——确切点来说只有一个人——的身上。

十分钟后他把两杯樱桃汽水以及一杯橙汁和一块牛奶布丁端了上来。

“我们并没有点橙汁啊。”率先开口的还是女生中的其中一个,“搞错了吧?”

乔瑟夫脸不红心不跳地确认了一眼餐单,然后摆出一副夹杂着歉意的吃惊的表情,“噢,对不起。的确是搞错了。”

所有言行都是信手拈来,自然又流畅。他似乎正在上演一场被排练了多次的舞台剧,完全没有流露出不该有的神色。毕竟——排除他向来擅于此道这点不说——他知道肯定有人会替他打圆场。

“没关系,只是小事而已。橙汁就给我吧。”西撒笑道,自始至终都流露出一种温柔绅士的气质。很矛盾地,乔瑟夫一方面对此抱有怀疑,另一方面却又被其折服。

当然,那块牛奶布丁作为巧克力蛋糕的替补,最后也被西撒包揽了下来。

他们坐在那个角落里滔滔不绝地谈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话题主要集中在所学的专业,烦闷的课程以及毕业后的去向。

期间西撒会偶尔露出乔瑟夫此前从未见过的笑容。

乔瑟夫觉得有点儿难受,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又或许只是他不希望自己意识到,他跟西撒只是两个几乎毫不相关的个体。

付账的时候西撒和站在柜台旁的乔瑟夫终于有了几秒短暂的四目相接,而这在平日里在上餐的时候就应该发生。

只是这次有点儿不同。西撒脸上的并不是微笑。没有表情,很平静,却又更加疏离。

虽说乔瑟夫并不期望在这次以后他们之间能比以往亲近多少,但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西撒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试着去说点儿什么。他对着对方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从发紧的喉咙里发出来。

在那以后的一周,已经是八月末,西撒没有再来光顾咖啡店。

或许是因为课程太多忙不过来,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又或许——最可怕的那种可能性——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自作主张。

乔瑟夫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想办法联系上他,跟他道个歉,包括自己对他的感情在内,解释清楚一切。可这件事儿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即使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却没有实现它的途径。

就好比你想要到达对岸的那座山顶,无奈隔着一条没有渡轮经过的大河。

于是后来乔瑟夫就索性以身体不适为由停止了自己在店里的工作。

假期的倒数第三天,也就是西撒必须收拾行囊,抛下这里的一切,回到意大利的那天,下午的时候不识时地下起了大雨。雷暴。

可在这天乔瑟夫却去了趟咖啡店——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有这么做的必要。

本来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在暴雨中显得十分漫长。

等到进了店门,他小腿上的裤子和肩上的布料都已经湿了一大片,紧紧地贴着皮肤。

在这种天气中店里意外地还有不少客人。乔瑟夫估摸他们都是为了躲雨而顺便进来坐坐的。

在这些人之中,当然,没有西撒。或许他此刻已经在某个飞往意大利的航班上,离开了自己所在的这块大陆。

最终,这出只有动作和表情,没有对话的荒唐哑剧还是随着假期的结束而落幕了。

“啊,JOJO。”艾丽娜从工作隔间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乔瑟夫,“我想你的脑袋绝对是被门夹了才会在这种天气特地到店里来。”

“您可真幽默。”手里的伞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他却似乎完全没有把它放在伞筒里的打算。

“这很可笑吗?”艾丽娜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块毛巾。”

“不用了,我打算回家去了。洗个澡会更舒服点儿。”说完他径直往门口走去,拇指轻轻压着伞柄上的开关。

“等等。”

“怎么了?”

“今天早上有个长得挺帅气的小伙子给你留了点儿东西。”

“……是不是长得挺高,金头发绿眼睛,脸上有胎记的那个?”

“对,就是他。我本来打算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可是他留下这个就走了。”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紧随其后的巨大雷鸣把店里所有客人都吓了一跳。

乔瑟夫的心跳快了好几拍,但不是因为雷鸣。

艾丽娜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很厚的硬皮书。乔瑟夫不消五秒就判断出它是西撒起初每天都会戴着眼镜在太阳伞下看上几页的诗集。

把书接过来,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发着抖,不知道是因为淋湿后被空调风带走了太多的体温还是太过吃惊。用微湿的手指翻开烫着金色字母的棕色硬皮,他看见扉页上粘着张便利贴。上面用十分清秀的字迹写着:

Thank you。

而书页之间还夹了另一张很显眼的便利贴。

他翻到被标记的那页——


I've saved the summer

And I give it all to you

To hold on winter mornings

When the snow is new

I've saved some sunlight

If you should ever need

A place away from darkness

Where your mind can feed

And for myself I've kept your smile

When you were but nineteen

Till you're older you'll not konw

What brave young smiles can mean

I know no answers

To help you on your way

The answers lie somewhere

At the bottom of the day

But if you've a need for love

I've give you all I own

It might help you down the road

Till you've found your own.

 

——FIN——

这首诗是Rod McKuen的I‘ve Saved The Summer,本意是描写亲子之间的感情。

故意不贴的翻译,请大家结合语境自由地感受一下吧。

可能会继续写个西撒视角的。看情况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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